黄可看着程乙那样子，欲言又止。

“你有事对吗?”黄可还是问了。

“对，小老板临时安排了任务，我明天得去深圳开会。”程乙坐到了床边。

“那你应该高兴啊，可以玩一趟。”黄可显得比程乙还要兴奋。

“没什么可高兴的，电影都来不及看了。”程乙看着静止的电脑屏幕，又看了看黄可。良久，他说：“等我回来，陪我一起看完吧?好吗?”

第一次不是命令的口气，温和的像只小猫的感觉，黄可瞬间觉得心要融化。

“行，你到时候告诉我吧!”黄可说道。

程乙的手机又响了，他叹了口气说道：“我师弟肯定又把实验搞砸了，我这个大师兄还真是操碎了心，我得赶紧回去了。”

黄可见程乙已经快要出门，忙问：“那我呢?

“你想待多久都没关系，无线网密码901010，我今天晚上肯定要弄到凌晨了，见不了你了，那些丝袜都是你的，你走的时候多拿几双，或者下次再来拿。我走了，你记得关门就行。”话音未落，程乙已经关上了门。

片刻前那个高大的身影不见了，宿舍里只有黄可一人。黄可关掉了电影，看着电脑桌面居然是一只小猫，总觉得像是小女生的标配。

黄可放下了程乙的被子，穿好了丝袜，又将程乙的被子堆叠整齐。她走近柜子，拿了两双袜子放进了包里。

第一次来男生宿舍的感觉，说不出的兴奋，关键此刻还只剩自己。蓝色的窗帘缝隙里透视着午后的阳光，那些光亮迷了黄可的眼，同时也暖了她的心，她的嘴角不由得上扬，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无端地开心。

开心过后又遗憾，为什么不能把电影一起看完再离开?可如果是那样，他们似乎就没有什么理由可以见面了。关上了程乙宿舍的门，黄可承认自己有些留恋这里，下楼时，电梯里一个男生一直盯着自己看，她感觉那目光让人很不舒服，但也毫无办法。也许博士生住的宿舍很少来女生吧?不然怎么会用那样的目光打量女孩子?未免太不尊重了。

入夜，黄可想要发条信息问问程乙材料准备的怎么样，翻来覆去，没有发出去。明明很想关心程乙，又不想被他看穿，黄可只能独自忍受煎熬，自我压抑，然后劝说自己他很忙的，现在不应该打扰他。

黄可看着手中导师赠给的两张话剧票，叹了一口气，程乙你就不能以后再开会吗?她联系了身边的朋友，大家夜生活都很丰富，除了黄可，读研以后，同专业的朋友之间关系并不亲密，也许是因为都长大了，每个人都有更多的事情要做，不可能再像从前那样，依附于一个人，亲密到连厕所都一同去。来了N大，黄可适应了那种独立的生活，只是手里握着两张喜欢的话剧票又得一个人去看的感觉太糟心了。

和程乙看电影的时候，黄可一直思考着要怎么提出一起看话剧这件事情，还没开口，他倒是不得不离开。

淡淡的失落之后，黄可又收拾打扮了一下，打算一个人去看话剧。保利大剧院离学校太远，坐地铁要花一个半小时，到了剧院，黄可坐在剧场不免感到一阵疲惫。导师的赠票是老舍的话剧《二马》，讲述了一对中国父子在伦敦的生活故事，穿插着不同风俗习惯的交流与碰撞，也有爱情的火花发生。那一顶顶悬在剧场上的帽子，向人们展示着英伦风的雅致，中国父子的京味对话也让黄可忍俊不禁。

不知道一天到晚窝在实验室的程乙会对这些感兴趣吗?程乙必然是不看话剧的，他骨子里是少了浪漫的，黄可可以肯定这一点。

怎么又想起了程乙?黄可忍不住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看来还真是具备自作多情的属性啊!

已是10点半，话剧才刚刚结束，夜风微凉，黄可才发觉穿少了。坐着接驳车来到了地铁站，黄可总觉着有个目光一直在追随自己，可是一回头，又看不见了。回到学校已经是晚上11点40，黄可不由地加快了脚步。

不知不觉走到了化学院楼下，“同学，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夏宇，我是这里的化学博士，刚来N 大半年，你呢?”

背后的男声吓得黄可路都走不稳，黄可听到“化学博士”心头一紧，怎么又是化学博士?这年头化学博士都喜欢从暗地里跑出来吓人吗?黄可不免想到了初遇程乙的事情，也是在深夜。

“我们刚才都在一起看话剧的。”说话的男生带着一副眼镜，长相斯文清秀。但是他冷不丁地蹿出来，还是把黄可下了个半死。

夏宇这才意识到，黄可被自己吓到了，于是安慰道：“对不起，吓到你了。我学的理工科，不太会说话。"

“有事吗?”黄可问道。

“就是想认识你一下。”夏宇说道。

听到这句话，黄可越发想到了程乙。

“加一下微信吧。”夏宇已经把手伸了出来，像是要拦住黄可的去路。要不是因为夏宇长相还算斯文，黄可早就叫嚷了，还没见过这祥强行搭讪的。

“我注意你很久了，可能你不知道-----夏宇低头喃喃道。

黄可的电话突然响了，是程乙的。

“在哪?”程乙的语气像是在做调查，又像极了男朋友吃醋的口吻。

“我刚看完话剧回来，走到化学院楼下了，你在哪里?资料弄好了吗?”黄可问道。

“你到化学院门口等我。”程乙说道。

“现在?”黄可惊讶。

“对，立刻。”程乙说道。

“好。”黄可答应道，程乙并未挂电话，一直等着黄可挂，黄可没有挂电话，所以听到了彼此的脚步声。

夏宇竟然还在黄可身后跟着，“你有男------朋友吗?”当他见到程乙就站在化学院门口，而黄可朝着程乙走了过去时，那个问题只问出了一半，他满脸通红，握紧了拳头。

程乙这才意识到不远处的黑暗中站着夏宇，他想要说些什么，又止住了，夏宇已经离开了。

“你在这里啊!”黄可见到程乙，满脸兴奋。冷静下来才发现身后的夏宇不见了，于是调侃道：“路上一个男生一直跟着我，要我微信号，又是你们化学院的，看来都是实验做的太辛苦了，太吓人了。

“你给了吗?”程乙问道。“当然没有啊!”黄可看着程乙，莫名地有些羞怯，这一句没有，显然让程乙明白，在黄可心里，他是特别的。

“那就好，我们回去吧，太累了。”程乙让黄可等一下，他要开车送黄可回宿舍，路上两人沉默无语。

路灯下，两个尴尬的身影一前一后追随着。黄可先打破了尴尬，“明天就去深圳?”“对。”程乙看上去有些不高兴的样子，那话语中的冰冷感，快要让黄可凉透。下午还好好的，怎么现在一副要吃人的模样?“以后不要一个人大晚上在路上走，即使是在学校里。”程乙又补充了一句，他欲言又止。“你生气了吗?”黄可问道。“没有。”程乙停了下来。

“看你这么惜字如金，是真的生气了。”黄可能感觉到，可他那欲言又止的愠怒，从何而来?难

道是因为自己晚归吗?

“到了，上车吧。”程乙帮黄可开了车门。

黄可还是不明白程乙的心思，这家伙到底想些什么。她试图开个玩笑缓解尴尬，程乙却不搭理。“我拿了两双丝袜，我告诉你一声。黄可下车后又转身对程乙说道。

“早点回去休息吧。”程乙还是一脸冷漠，而后开着车消失了，留下黄可一个人在原地。

已经是午夜十二点，黄可却从未这般清醒过。站在宿舍楼下，黄可久久不想上去，她的心里堵得慌，她不明白，为何自己会感到如此难过。

仅仅是因为程乙那冷冰冰的态度吗?

也许他只是太累了。

可他凭什么对自己这样!

难道我真的做错什么了吗?黄可仰头看了一眼星空，星夜灿烂，每颗星澄澈明净，好像能洞悉一切。可是，终究没有一颗星星能够解开黄可心底的谜题。

难道程乙看到了夏宇和自己走在一起?

黄可好像一瞬间明白了，或许程乙正好看见了自己和夏宇在一起，而后误会了，质疑自己的人品。

这可是天大的冤枉啊!

不过，这一切该怎么解释?

黄可觉得疲惫极了，脑海中不断回想起下午的场景。她和程乙坐在一起，看着《这个杀手不太冷》，温馨极了。

不过是一个误会，两人的关系，瞬间降到了冰点以下。

人眼看到的东西，有时只是个导致幻觉的线索，可那些线索不断被放大，最后，也许就成了真。有些东西，坏了就很难修补吧?

黄可是含着泪睡着的，她很久没有这样了。这一切，太难受了。那种难言的滋味，还无处诉说。程乙啊，程乙------黄可的眼泪伴随着这个名字，泪泪流淌，也就是那一刻，她意识到，这个人对她有多重要，重要到还没开始，就担心失去。

黄可那烧了一脸的火烧云瞬间就凉透了。从小鹿乱撞到想一脚踹飞程乙，不过是一秒间的事情。

黄可只能尴尬地抵在衣柜前看程乙表演，他那身浅古铜色的肌肉发出着致命的诱人信号，不过是余光瞟了一眼，黄可又觉得心慌意乱起来。

“穿哪件?”程乙问道。

“紫色好看。”黄可拿出了那件紫色衬衫。“不是说皮肤黑不能穿紫色吗?”程乙笑问。“你也不是很黑，一般黑，比乌鸦好很多。”黄可调侃道。程乙听了这句，一只手搭靠在了黄可身旁的柜子上，像是要将黄可包围住一样，他的喉结抽动了一下，离得太近，他感到浑身燥热起来，这衣服都不想穿了，他回头坐到了床上，裹在了被单里。

黄可这才发现被单旁有个黑色的东西格外眼熟，难道是上次自己穿破的丝袜?!再仔细一看，还真是。

黄可的脸通红，她在想程乙不知道发现没，或者说程乙发现了自己脱在这里的丝袜，故意收在了自己的床上?

“看，你的丝袜，在我床上。”程乙说着用手摸了摸丝袜，他是闭着眼睛摸的，黄可看到这种场景倒是忍不住要尖叫。

“你这样很变态啊!“黄可尖叫。

程乙迷蒙着眼，幽声问道：“那里变态啦?我又没对你做什么。

“你摸这个，这个是我的。”黄可指了指丝袜。

“它只是条丝袜啊，摸摸又没关系，我又没摸你。”程乙又摸了几下丝袜。

“你还不如摸我，我------”黄可说完这话以后就后悔了，她完全没经过大脑思考，只是觉得程乙不该在她面前摸她的丝袜。

可是黄可这句话倒是让程乙乐得长大了嘴，只见程乙突然站在了床上，那么大一只，他只是伸了个懒腰，又坐了下来，其实也不算是伸懒腰吧，分明是在炫耀自己的腱子肉。

黄可低下了头，心里想着那不过是一条穿破了的丝袜，自己怎么就见不得这些呢?

“你真的想让我摸你?"程乙嘴角露出一丝颇含深意的微笑，他的目光里似乎藏着电，把黄可混身上下闪了个遍。

亏了程乙有一副好看的皮囊，不然黄可几乎想用被子裹住程乙，踹上几脚，然后大骂臭流氓。其实和那副皮囊也没有关系，重要的是那样的话，只能允许程乙说出，如果是别人，黄可分分钟想要报警。

从初遇时的那种冰冷，到现在肆无忌惮地说出这些话，黄可对于程乙倒是感到彻底放心了。

不过是男女之间的调侃暖昧，黄可决意不能服软，程乙怎么撩她，她要铁铁地反撩回去。

黄可鼓起了八辈子的勇气，走到了床边，坐了下来，然后问道：“要不要摸?像从前那样?”程乙分明是被这句话镇住了，半晌才回过神，他那双握紧了被子的大手有些不知所措。暖白色的光透过窗帘钻入室内，迷了他的眼，同时留下一室的恬静和美好。

“好。”程乙楠楠道，身子却没移动分毫。

那种滋生的暧昧感，心动得难言，让人心里痒痒的，却又动弹不得。程乙看着黄可那被丝袜包裹着的双腿，想起那日意乱情迷中不小心摸了她，程乙顿觉火烧心头。

那双腿怎可以那样绵软细滑，除了丝袜之外，最要命的是那双腿。

程乙的手离开了被子，被子顺势滑落，那身浅古铜色的肌肉又在黄可面前暴露无遗。

“哎，你再这样色眯眯地看着我，我可要叫了。”黄可起身，把裙摆往下拉了拉。

“想不到你居然这样对我。”程乙有些懊恼。

“我怎么对你了?”黄可不解。

“走吧。”

“去哪?”黄可问。

“这里太热，我有些不舒服。”程乙说着去了卫生间，黄可莫名想笑，这天分明还有寒意啊!

水声稀里哗啦的响了起来。程乙在里面做些什么?黄可不由自主地朝卫生间走去，正在张望，程乙打开了门，湿热的水气迎面扑来。

程乙身上还浮着些许未洗干净的沐浴露，他迷蒙着眼，闷声叫着：“怎么停水了?”一秒后他才意识到被黄可看了个干净，连忙把门掩上。

这是黄可第一次真切的看见一个男人的身体，全部的身体，那一瞬间的震撼、惊讶、羞怯交织在一起，与停留在她面庞的水气一起，涌进了身体的每一个细胞。发热和惊呆之余，黄可真想叫一句，男人那里长得真丑!“停水了!”程乙哀嚎着。

想想那种身上留着黏腻膏体的感觉都不舒服，何况是真的停水了。黄可这才想起，昨天学校有发过紧急通知，下午要停水4小时，程乙偏偏挑这个时候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