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癖好?”程乙来了兴趣。

“那种，嗯哼，你懂吗?”黄可暗示道。

“哪种?我是理科生，思维很直的。”程乙说道。

“没什么。”黄可想着也许是自己想多了，这个程乙还真是奇怪。要说是跟自己搭讪吧，好像又不像。

难道他醉翁之意不在酒?全是为了自己的丝袜?

黄可心里泛起了嘀咕，她的好奇心向来是很重的，不如将计就计。

“那你要买给我吗?我喜欢那种薄薄的、紧紧的，穿上去有那种包裹感的，肉丝和黑丝我都喜欢。对了，你试过吗?丝袜初次发明可是给男人穿的。”黄可说道。

程乙明显被黄可的大信息量对话给震住了，他又些迟疑，半秒后问道：“这我还真不知道，我总归是要买给你的。T档吗?厚度呢?你喜欢什么牌子?”

一个“T”档，瞬间换成黄可震惊了，程乙这个人还知道这些?

也不知为什么，黄可无法将程乙与这些词汇挂钩。

“看来你对女人的丝袜很有研究啊!”黄可故意调侃道。

“也没有，要不然我问你干什么?我逛淘宝看到的。”程乙笑道。

“浪莎。”黄可说道。

“什么?”程乙似乎没听懂。

“我说的是丝袜的牌子，我喜欢浪莎。”黄可说道，此刻她的心里有着十二分的好奇。

“开学买给你，我年后就回学校了。实验室任务太多，没办法。”程乙说完又像是在等待着些什么似的。

“你很特别啊!”黄可感叹道。

“为什么特别?”程乙反问。

“特别像个理科生。”黄可笑着说道。

“对，我不会聊天，也不会撩妹，基本把天能聊死。”程乙言语间有一丝尴尬。

“那你有过女朋友吗?”黄可问道。

“我也不算找对象困难户吧?”程乙好像一瞬间有了自信，他对于自己先天外形条件的优越还是很清楚的。

可这倒是越发让黄可有些想笑，一个颜值满分但是情商很低的男人，真的很让人想要去保护。“那为什么这么老了还不结婚?”黄可调侃道。

“我也没你说的那么老啊!至少还是90后，头发还在，身材也没有走样。至于结婚，我只想跟喜欢的人，我家里的人也没有催过我。”程乙这句话尾端的几个字倒是重重地敲击在黄可的心间。

“好，那就开学联系吧。看看你的品味如何，关于丝袜。”黄可挂了电话，脑海中又想起路灯下和白雪映衬下的程乙的那张脸。

“糟了，忘了祝他春节快乐了。”黄可抱着枕头在床上翻滚着，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这么遗憾。那种感觉就像是明明精心预设了一场对话，却忘记了那句最重要的词。

“祝谁啊?”爸爸和妈妈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是谁打来的电话?”

"好像是个男人的声音。

“你们怎么不去演特工?”黄可打开门用小眼神秒杀着父母。

“我看这个男生就很好啊!今天晚上打电话给你，说明心里有你，说明希望新的一年里有你。对了，认识多久了?

“这个男生哪里人啊?现在在哪里?工作了吗?还是在上学?”

黄可看着爸妈你一言我一语的试探，不禁被逗乐了。两个年过半百的人，还这么八卦，准确来说是黄可考上研究生以后，父母就开始密切动员、催促，鼓励她的“交友”进程。

回头想想多年前他们那种过滤交友的政策，又是何必呢?

也许人生的每个阶段都有自己走的路吧，在过程中，你不能因为沿途的崎岖就放弃未来，或者因为贪恋那一片平坦，放弃了未来。

看着夜空，黄可发着呆，有些出神。

不知道程乙在做些什么呢?黄可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又想起了程乙。按照一般的搭讪套路，程乙接下来就应该约见面了吧?可是黄可万万没想到，自己和程乙见面的理由居然是因为一条丝袜。当然，黄可几乎没有给程乙任何解释的机会，也许细心听完他的来电，他会仔细解释，在那个雪夜，我一眼就看见了从远处走来的你。

黄可竟然一夜无眠，她有些懊恼自己不应该那样挂了电话，其实他们之间还是可以有话题聊的。程乙毕竟年纪一大把，被这样挂了电话，应该也很郁愤吧。

黄可的寒假，后来就变成了紧盯着手机等待对方的来电，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她几次拿起手机，却又没有什么理由，此刻她才懂得了程乙拨打那通电话时的忐忑。

研一的寒假，就这样悄默结束了。黄可何尝不幻想一场罗曼蒂克的校园爱情，只可惜，悔不当初。

开学后，课业很忙。黄可潜心研究剧本写作，老师布置的小组作业便是编写类型片剧情写作。除此之外，她们还有剧场实践课，也就是一堆人排一出话剧。每次上课前还得擦地板，5个小时的课真是让人感到精疲力尽。

舞台美术课的老师被同学们调侃成低配版的黄立行，黄可正看着这个老师发呆。

她的手机收到一条短信，是程乙的。

“开学了吗?”

在黄可的心几乎要将这个人遗忘的时候，他的一条短信拨乱了黄可的全部心弦。

黄可感到莫名地欣喜，可是却只回复了几个字：开了，哈哈。

等把这些话发了过去，她又开始懊恼自己这带着十二分骄傲的语气。

黄可心想，程乙不会再回复了。没想到，他直接打了电话过来。黄可忘了静音，低配版黄立行看了黄可一眼

黄可不得已挂了程乙的电话，甚至来不及解释便读了起来。

“门打得这样厉害!要是一个人在地狱里做了管门人，就是拔门开锁也足够他办的了。敲，敲!凭着魔鬼的名义，谁在那儿?一定是个囤积粮食的富农，眼看碰上了丰收的年头，就此上了吊。

赶快在那儿?哼，一定是什么讲起话来暖昧含糊的家伙，他会同时站在两方面，一会儿帮着这个骂那个，一会儿帮着那个骂这个；他曾经为了上帝的缘故，干过不少亏心事，可是他那条暧昧含糊的舌头却不能把他送上天堂去。啊!进来吧，暧昧含糊的家伙------”黄可在朗诵过程中频频出错，连她也想不到莎翁的剧被自己诵读成了这样，羞耻心遍布，可是又有谁知道，她此刻还记挂着不曾回复程乙的来电。

好在中途老师给了休息时间，黄可赶紧回复了程乙，一看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她有些尴尬，解释自己在上课，末了问了一句有什么事情。

程乙的回复简洁有力：下课后你打给我。

黄可有些哭笑不得，这个人还真是傲娇。因为他的来电，自己被老师盯上了，这一宗罪还没怪他呢!

老师似乎看出了黄可的心不在焉，下半场换了人来读，黄可总算松了口气，她不能连累大家啊!说起莎翁的剧，黄可还是最喜欢《仲夏夜之梦》，也许是因为那是一出爱情喜剧，可是那样一部剧，依然想要告诉人们通往真爱的道路绝不平坦。

人生像是奔走在迷狂和清醒的边缘，时常分不清自己的角色。下课后，黄可还是给程乙回了电话。他居然带着些嗔怪的语气，俨然像个等待了很久的男朋友。

“怎么这么久才回复我?”

“我刚才在上课啊!”

“那你吃过没?”

“没时间吃饭，马上要去剧场。”

“会饿的。”

“我买个面包吧。”

“晚上6点一起吃饭。”

黄可犹豫了一下，对于程乙的正式邀约，她突然有些不好意思，故作深沉：“晚上找我什么事啊?"

“晚上6点你就知道了。”程乙说着自己挂了电话。

“你还故作神秘!”黄可自言自语，她实在是想不通程乙葫芦里想卖什么药。

躺在剧场的地板里，乔伊老师教授了大家“大休息”的方法，她说自己曾因为忙着赶场彩排话剧，三天三夜不曾睡觉，甚至倚靠在舞台后面的垃圾桶旁边就能睡着。她就是采用了“大休息”的方法，让自己用五分钟的时间恢复了往日的精神。

做完“大休息”的基础姿势，她又让大家闭上眼睛冥想，一个空的房间，能看见什么。黄可不得不承认，除了地板太硬太凉之外，太像宿舍的床了。这“大休息”，堪比上等的催眠术，让人瞬间缓解压力。恍惚间，她又看见了雪夜和路灯。那天为什么程乙会碰巧问自己要抹布呢?程乙明明要的是抹布，自己为什么给了他一条穿过的丝袜?

那后来程乙和自己为什么会联系在一起呢?“大家看到了什么?这位女同学，你可以描述一下此刻你脑海中的场景吗?”“我-----我看到了，白茫茫的雪和暖黄色的光。”黄可又些尴尬，今天还真是曝光率高，频繁被点名。

她只是浅浅地描述了自己脑海中的场景，总不能告诉老师自己在想男人吧!

与她相比，同学们的想法就天马行空的多了。有的看到了未来，有的奔腾在草原------黄可睁开眼后，只想安静地坐着，她在想晚上应该怎么办，是不是应该回去换一身衣服?

下课了，眼看要到6点了，黄可梳洗打扮了一番，准备给程乙打电话。

起先是忙音，终于接通了，却听到程乙像是很着急的样子，“师弟，我跟你说了，这个实验不能这么做，我之前教你的都忘了吗------”一秒后，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在通话，他分外歉疚地说：“对不起，我们有实验数据出错了，要重新做。晚上10点30我才能回宿舍，你愿意见我吗?”

黄可其实听到程乙很忙，第一反应是很尴尬，为了迅速解决这种尴尬，她几乎是在一秒间回复了好的，便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