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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挪西凑,割皮挖肉,家里终于将大嫂的大彩礼、小彩礼、四水彩礼,以及等等其他彩礼给过了,而且砖瓦房也盖好了,砖瓦房是大嫂祝俊过门的除杂七杂八彩礼之外的又一必要条件。家里虽然欠下了一屁股的债,但叶勇的婚事总算是给办了。结婚那天(除了叶枚)全家都竭力表现出喜气洋洋。席终人散,父亲就倒在了床上,病了。亲戚说是给钱急的,大姐说是累的,二姐说是气的,母亲说是愁的,邻居说是被拿捏的,但是管它是急、是累、是愁、是气、还是拿捏,反正父亲是病倒了,至此叶枚才算明白娶一个媳妇竟是那样的艰难,它不仅需要大礼、小礼,酒席、聘金等等,而且父母还要饱受女方家种种刁难,看尽女方家的种种脸色,它不仅花光了家中这些年来所有的积蓄,而且还致使家中欠下了一大屁股债。叶枚这才明白生儿子、娶媳妇竟是如此的逐贱。晚上,除新郎、新娘外,一家人无不围在父亲床前,唉声叹气。大姐不用说是一副愁眉苦脸,二姐更是低眉顺眼;大姐夫傻坐在一旁一言不发,二姐夫也失去了往日的神气,较大姐夫更显沮丧,原因是二姐夫所在的供销社宣布解体。二姐夫失去了“铁饭碗”,没了依靠,没了保险,他文不能提笔,武不能肩担,日子过得紧紧巴巴,全靠二姐在大街上给人家缝制衣服才能够打点。屋里一片静默,叶枚觉得走也不是,坐也不是,心里非常难受,这时外间屋里叶云的儿子“哇”地一声哭了,人们都忙问“怎么了”,便打破了刚才的沉默,随之人们也便在一片哄孩子声中,解散了。
此后,日里夜里,叶枚的父母总是叨咕着钱,大女儿、二女儿的钱还不上不说,二儿子又接着要订亲,要盖房,要娶妻。倘二儿媳也像大儿媳那样,为了彩礼,为了家产,挖空心思,闹腾得人死去活来,又该怎么办?……这等等的一切一切,叶枚的父母在痛苦和无奈里,也只能靠多子多孙多福气来自我安慰,自我满足,自我麻醉。
此后,叶勇也便渐渐地同家人疏远了起来,眼中除自己的女人,再无其他。对于家中的事,家中的活,他们夫妇是熟视无睹、充耳不闻。倘他们“无睹”就“无睹”、“不闻”就“不闻”,这倒也罢了,可是他们却居然加码升级,连他们自身的事,甚至是擦屁股,也都交由父母来做。父亲暗气,母亲暗气,但是他们却不敢在儿子媳妇面前表现他们的“气”。新婚不久,祝俊在言语上便开始了对父母一天天的不敬起来。叶枚隐约预感到父母将步大妈的“后尘”,祝俊也将是堂嫂的再生。她告诉父母,他们应该向儿子、媳妇坦白地表示他们的“不满”和“生气”。而不是掖掖藏藏地“委曲求全”否则,他们“委曲”换来的将不是“求全”,而是无以复加的“破碎”。父爱是伟大的,母爱是伟大的,但这“伟大”却并不意味着是“逐贱”,是无条件的“做牛做马”、“做奴做婢”,可是父母却并不听她,却反而骂她是“挑事精”,挑家不和等等,叶枚稍稍分辩了几句,轻则就遭致母亲的痛骂,重则就遭致父亲的毒打:看她下一回还敢不敢“惹”哥嫂生气?父亲的毒打,没有使她感觉到“痛”;母亲的痛骂,也没有使她感觉到“苦”,使她感觉到“痛”与“苦”的是父母的无知、可怜、愚昧、下贱、软弱、野蛮……叶枚记得曾看过这样一则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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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被狗咬伤了,到处找人医治,别人告诉他,得用面包蘸点伤口上的血,扔给咬了他的狗吃。他回答说:“倘我这样做,那么全城的狗都一定要来咬我了。”同样,人的恶习受到鼓励,会更加地促使他为非作歹。叶枚忽然觉得父母就像是故事里那个被狗咬伤了的人,相反所不同的是却又拿面包去蘸血喂狗的人,其厄运又能怪谁呢?而那些一味劝父母忍气吞生的人,又何尝不是那些劝被狗咬伤的人去拿面包蘸血喂狗的人?
叶枚对于父母的忍让:不敢设想。她只有祁求:狗能够良心发现!
叶枚每天看不到父母的笑脸倒也便罢了,却每天还要看梁婆的苦脸,大妈的哭脸。梁婆总是向母亲唠叨:谁谁又欺负她了,谁谁又指桑骂槐了,谁谁又给她脸色看了,等等这一切一切不一而足。大妈倒不说谁谁,只说媳妇,因为“谁谁”一般是不敢对大妈怎样的,大妈怎么说也属叶氏,不比梁婆,在叶庄上只不过是一个杂姓罢了,一个陪衬而已。大妈是叶庄的大户,大家族,所以除了家里人外,一般是没有人敢给她脸色看的,那么家里人谁又会给她脸色看呢?是儿女吗?儿女当然不会,是丈夫吗?丈夫早死了,是公婆吗?公婆更是早死了,所以,除了媳妇外,是没有人会让她感到委曲而整日哭哭啼啼的。相比之下,叶枚不知道梁婆与大妈之间,谁较谁更为可怜,更为可悲?一个是受外人的气,整日价曲尽笑脸,一个是受家人的气, 整日价泪水不干。叶枚不知道她俩谁较谁更为幸福一点,因为她不知道是外人的气好受一点,还是家人的气好受一点,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受外人的“气”毕竟是有时有场的,而家人的“气”却是无时无刻不在发生的。受外人的气,毕竟在家还可以找回一丝温暖,那么受家人的气呢,又何处去寻温暖?
说起大妈,叶枚就更看不起自己的父亲叶玉全,看不起大妈的儿子,看不起整个叶氏族人,甚至是包括她自己。
大妈是童养媳,几经转卖,最后由奶奶用两瓢米面换下。大妈过门,大伯突然一场大病。变得聋哑,圆房不久,大伯又因病一命呜呼,于是人们便认为大妈是“克星”,命硬妨人。不用说奶奶更是把自己儿子的短命与归西,看作是大妈的罪孽,所以奶奶就摆足摆尽了婆婆的威严。好不容易大妈总算是熬到了奶奶死了,按说大妈的日子也应该是“十年河东转河西”了!可谁知好景不长, 没几年大妈的日子却又由“河西转回了河东”,原因是大妈用闺女换回了媳妇。大妈因打小就受够了婆婆的气,做惯了“媳妇”,所以当她还没有来得及摆正习惯于“婆婆”的位置时,没想到时代却变了,变成了媳妇当家做主了,所以她就又回到了原始的“媳妇”的位置,受尽了媳妇的气。其实大妈的媳妇,叶枚的堂嫂也不是长着三头六臂,叶枚却不明白她何以有着如此巨大的威力和震慑力,在她虐待大妈的时候,大妈的儿子,叶枚的堂哥非但屁不敢放一个,却还要退避三舍,躲得老远,对此,叶庄的外姓氏姑且不说,单单叶庄叶氏老少族人,竟无一人敢为大妈出头,叶枚曾几次试图说服父母出面为大妈挣回一口气,却都被父母痛骂一顿,说她爱管闲事,说她没事找事,说她挑人家不合等等不一而足。叶枚不明白她怎么就“没事找事”? 她更不明白大妈难道真的就是“人家”?是“外人”?有几回她可真是鼓足了百分之百的勇气,要为大妈找回一点公道,可是当她面对着堂嫂那张什么不脏什么不骂的“嘴”时,她又退缩了。所以就在叶枚鄙夷父母,鄙夷叶氏老少的同时,她更是鄙夷她自己,鄙夷自己的虚伪和怯懦。她开始了怨,开始了恨,她怨上天的不公,她恨自己的无力回天。
三公公的神智更是一做段清醒,一段疯颠,每逢人娶媳嫁女、吹吹打打,他便嘴里喃喃:是他们害死了他的草,是他们害死了他的草……随后,他又会疯了一般,指点着人群歇斯里的大叫:是你们害死了我的草,是你们害死了我的草,你们把草还给我,还给我……就这样,他夹杂在梁婆与大妈之间,登门不断,令叶枚心烦难耐,虽然是心烦难耐,然而三公公的竹园却是她的“避烦”之园,心情不好时,她就会去三公公的竹园。竹园在三公公的屋后,四四方方、整整齐齐,三公公就在竹园正中央砍倒了一片竹子,放上了石桌、石橙,做夏日乘凉之用。三公公在清醒的时候,就会坐在石橙上,“叭哒,叭哒”地抽着旱烟袋,向叶枚讲述叶庄的历史,从他所知道的带辫子时讲起,直至讲到他的女儿草,然后就不再往下讲了,叶枚怕勾起他的疯病,也就不再往下问。这个时候,他就会自言自语,说草出生的时候呀,阳光很好很好……然后他便会冲着叶枚说:“你出生的时候呀,风很大很大……叶枚知道他又开始进入了疯颠。就手足无措,而这个时候,李子木就会想出种种办法,引导三公公的神志走向正常,这个时候,叶枚就会对李子木有着说不出的佩服,觉得他很有本事。
这个署假,叶枚同李子木的关系相对有了些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