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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erlia比任何时候都渴望一张名义上能让她合法出入境的签证。辗转带大过3个婴儿，她却从没亲眼见过2年前出生的小外孙——为了省旅费也因为担心被遣返，Merlia 6年没回家乡菲律宾。
祖母、异乡客、非法劳工、原生家庭的顶梁柱、近在咫尺的陌生人，比Merlia身上这些属性更整齐划一的标签叫“菲佣”。专业、高效、勤劳，是外界对她们的普遍认知。
中国政府至今没有开放菲佣市场，但Merlia已在北京工作了3年。她并非个案——根据菲律宾劳工部长Silvestre Bello的估计，截至2016年，以非法身份在中国工作的菲佣已达到20万人。不过，直到近日《菲律宾星报》引述菲律宾劳工部次长Dominador Say的说法，指中国正与菲律宾商讨开放菲佣事项，这个隐形群体才仿佛真正进入公众视线。
开放菲佣的传闻一石激起千层浪，月薪可高达13000元人民币的说法，更引来一片哗然。但在查证后，《Vista看天下政商智库》记者发现，北京、广州、深圳、厦门等城市的家庭服务业协会均未接到“开放菲佣”的任何通知；而菲律宾驻华大使馆以及中国劳动和社会保障部培训就业司长于法鸣也都否认了相关说法。
这出乌龙引发的热议，一方面反映出中国家庭的用工需求；另一方面，也夹杂着对菲佣一厢情愿的美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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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8月28日，香港中环，每到周日，大批外籍劳工会挤满中环的环球大厦，打包各种日用品、衣服、食物寄回她们的祖国。（CFP 图）
异乡客
每天清晨7点，Merlia都会被雇主的洗漱声准时吵醒。她没有独立空间，睡在客厅沙发已经3年；加上多年来照顾婴儿的“后遗症”，Merlia对任何声响都很敏感。
她不用负责做饭，但这份工作还是太繁重了——在这间小两居的头两年，Merlia陆续迎来了雇主家两位小朋友的诞生。喂奶、翻身、换尿布、不定时抚摸，整夜整夜的细心陪护下，Merlia很难睡个囫囵觉。随着孩子们逐渐学会走路和奔跑，防止磕碰、准备辅食、收拾残局，更让她忙到焦头烂额；这还不提日常的清理：从厨房的油烟机缝到洗手间死角，都得一丝不苟地清洁，分门别类地熨烫衣物更是基本功。
仅有的喘息是与家人视频聊天，和每周一次的礼拜。菲律宾是天主教大国，受西班牙殖民者的影响，83%的人口笃信天主教。
Merlia最常去的是宣武门教堂。这座始建于1605年的建筑，是北京最古老的天主教堂。青砖白墙和错落的假山提醒着人们它的中国色彩，带着精美雕花和疏阔拱顶的巴洛克建筑，又成了跨越数千里的文化符号。但对Merlia来说，除了来自宗教的慰藉，更重要的是，在这里，她能与家乡打工的姐妹们聊天聚会，听听亲切的语言。
住在香港的菲佣Jazzy，每周的固定节目也是去教堂。她熟悉湾仔街市哪家摊贩的鱼丸最鲜香弹牙、隔壁小面包坊几点会出炉最新鲜的菠萝包和楼下惠康超市的优惠券怎么用最划算。但在这些家务事之外的另一个领地，则是中环。每周日的礼拜结束后，她会和姐妹们相约去那里，弹吉他唱歌、分享家乡美食、摆摊贩卖手工品。
6月4日，香港，中环过街天桥上坐满了菲佣。（CFP 图）
香港中环是跨国银行和金融机构首选的地区总部所在地，平均每一秒钟就有350万美元的外汇交易在这个全球密度最高、租金最贵的摩天大楼群中发生；这里也是公共交通的中心枢纽，4条地铁线、142条巴士线、9条渡轮航线一刻不停从这里出发或者穿过，去往包括机场在内的不同城市角落。
但每到周日，中环只属于菲佣。
无论是有着成片绿地的爱丁堡广场，汇丰银行总部镂空的底层，还是密集交织的天桥，都铺满了垫子，围坐着神情松弛、笑声不断的菲佣，场面蔚为壮观。
香港是华人世界对菲佣依赖度最高的地区。根据香港立法会2017年的报告，目前香港约有18.9万菲佣，占外佣总人数的54%，而外佣占香港整体工作人口的比例已达到9.3%。
菲劳海外务工的潮流始于1974年菲律宾政府实施的“海外雇佣计划”。当时受到石油危机冲击的菲律宾政府，急需外汇输入，而香港正赶上经济快速腾飞、职业女性难以兼顾家庭，外包劳动成为刚需，两者一拍即合。
如今，这一需求转移到了中国内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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